扯破裤裆的男孩[ 井水文学社 ]
欢笑夹杂在敲桌子声和掌声中,把客厅的氛围彻底点燃,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整理衣领和磨得发毛的袖口,掩饰不住的得意油然而生。
“真的吗?后来呢?”后来,被他妈妈在穿着裤子的那个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顿,是打散了的扫箒替他求饶,才收了场,现在想来,他妈妈舍不得往精屁股上打,怕打出血。
这是一件有血有肉的事,也是一件有人证的事,那个年代,十岁的孩子哪有内裤穿,就穿一条裤子,秋天加里子,冬天加棉花,破了再补,补了继续穿,物资就这样匮乏,所以,他扯破了裤裆,不光胆大,后来,想起还有些命大。
高过房顶的老杏树,是他练习攀爬的基地,当然,爬树也是那个年代每个男孩子的基本技能。
瘦条的身子比较轻盈,可是,不论摘杏子还是打树叶,过于高的枝桠处绝不让孩子去攀爬,万一踩空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不知为什么,那时候的孩子,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说法,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做法,很明显。
妈妈临出门再三地叮嘱,到山上的野杏树上打些杏叶喂猪。
他挎着柳条筐,嘴里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曲儿,终究爬到老杏树上去打杏叶,是自家的,谁也管不着,老杏树低处的树叶全被打光了,光秃秃的,挺在那里像扒光衣服的孩子,几分羞涩,几分生气。
边往上爬,边打树叶,叶子又大又嫩,小手都染上了绿色,柳条框也满了,可是,往下看,越看越害怕,想着,掉下去该怎么办,越想越害怕,以至于不敢动弹了。
就这样一直害怕着,坚持着,阳光照在树叶上,像一张张发绿的脸,有些狰狞,笑他胆小鬼,还笑他大笨蛋。
时间一分赶着一秒在跑,不知何时没了嘴里的曲儿,却念着:“我是胆小,但我不笨”,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内容。
他得先把柳筐放下去,怎么放?看着周围的安静,确定没有别人,所以,解下裤带绳,那时的裤带长长的,腰上能缠绕好几圈,这根长长的布带,把柳筐连同自己软软地着陆了,不幸的是杏叶撒在了地上。
看着地上的裤带绳,像一条没心肝的长蛇,又看看自己,像被蛇吓到的女孩子。
时间催促着他,紧张而又小心地脱下没有裤带绳的裤子,当时的危险只有当时的他才能够消化,几次差点掉下来,小手心湿滑的厉害,习惯性地在屁股上擦一下,光溜溜的屁股反而增加了湿度,更不敢动了。
能动的小脑袋却转的飞快,两条裤腿的长度,再加上他的个头,他就可以往下跳了。
费了洪荒之力,终于挽好了裤腿。
不是秋风,但吹到精屁股上,凉飕飕的。
擦一把额头的汗珠,小手抓住裤腿往下滑,抬头望着打在树杈上的的结,就怕松了,更怕突然开了。
小心地下滑着,过了裤腰,多么渴望滑到裤脚,“咯吧咯吧”的声音,打破了渴望,看一眼挽在树杈上的结,牢固得很,又开始往下滑动,马上就到裤脚了,先前的那种响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紧。
“天啦!裤裆!”随着最后的一声”咯吧”,裤子从裤裆处分成两半,一半绑在树上张着大嘴,一半陪着他重重地跌在地,由于事出突然,预先想好的动作,根本没来得急做,膝盖侧面出了血,周围的空气都笑出了声,看着挂在树上的另一条裤腿他却始终没笑出来。
他怕妈妈回来,揍他,只好穿上这条跟他一同空降受难的裤腿,由于太紧张,把左腿的穿在右腿上,羞涩地侧位站立着,等妈妈回来。
这个动作在他的记忆里,矗立了不知道多少年,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可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