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在潜山[ ]
导读:我是北人,徒羡那甜甜软软糯糯黏黏的潜山腔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腔调啊!若是女子呼你唤你,哪里还要什么功名利禄?要赴什么琼林宴?要什么高官得做骏马得骑?那腔调甜得心都化了,那腔调粘得脚都软了,那腔调消磨了英 ...
我是北人,徒羡那甜甜软软糯糯黏黏的潜山腔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腔调啊!若是女子呼你唤你,哪里还要什么功名利禄?要赴什么琼林宴?要什么高官得做骏马得骑?那腔调甜得心都化了,那腔调粘得脚都软了,那腔调消磨了英雄气,那腔调滋生了儿女情,只愿就在这美丽的潜山城,陪她终老。 若是男子来喊你,哪里还要什么钗头凤?哪里还要什么玉玲珑?哪里还要什么绫罗绸缎?哪里需要华屋美舍?只消与他共日月,夫妻恩爱苦也甜。是啊,七仙女都耽溺了。要什么丹药神仙?要什么来世升天?我只想书写那软绵绵的桑皮纸,我只想睡那凉沁沁的潜山席,我只想用那沉甸甸的痘姆陶,我只想喝那清凉凉的潜河水,我只想看那热闹闹的花神会。我只想在人间,唱一曲“树上的鸟儿成双对,夫妻双双把家还”表柔肠;合一段“架上累累悬瓜果,风吹稻海荡金波。夜静尤闻人笑语,到底人间欢乐多……”享清欢。
我要用那浓郁郁的“中州韵”,我要用那铿锵锵的“脑后音”。打鼓峰,且为我将那皮黄演;五指峰,且为我将胡琴奏;衔珠峰,且为我将三弦拉;皖伯峰,且为我将月琴弹!我且吐纳三千峰,我且吼出那三教九流的悲和喜,我且唱出那五湖四海乐与愁,我且吟出那五千年仁人智者的悟与叹,我要哭出芸芸众生的企与忧。我想以程长庚的老徽调对着天柱山喊: 胭脂井,我要长吟《念奴娇》,唱不尽大江东去浪淘尽,欣喜那铜雀台里春已晚,江东青俊正年轻。 焦家畈,我要歌哭《东南飞》,哭不尽潜山的磐石皖水的草,磐石今犹在,蒲草年年生。真情常在,歌诗永恒,只是那五里一徘徊的孔雀,飞了千年,依然飞不到那年的东南枝。 我要唱忠臣烈士,我要唱贤德高人。我唱《华容道》,我唱《文昭关》,我唱《群英会》,我唱《战樊城》。我要对着皖水河畔唱: “一轮明月照窗前,愁人心中似箭穿……俺伍员好一似丧家犬,满腹的含冤向谁言?我好比哀哀长空雁;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;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;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。思来想去我的肝肠断,今夜晚怎能够盼到明天?”
群山响应,群峰静听。皎月倾泻,皖河静淌。我知道太白落了泪,我明白东坡动了情,我料定张恨水掩了卷,我猜想王安石失了神,我若见黄山谷停了笔,我忽觉泪水湿了脸。那么痛,那么美,那么挣扎,那么不舍。何似在人间! 唱不尽潜山青隐隐,道不尽潜水绿悠悠。喊得那鸟雀惊山涧,喊得那岚霭出岫头,喊得那山谷流泉留不住,一路高歌,奔泻直向烟火间。人间艰难,人间美好,如何能不爱潜山? 美好需要深潜才能等到,才能发现。就像花开需要时间的深潜,歌唱需要空气的深潜。潜是一种态度,等得起,愿意等。总有花慢慢开,总有歌慢慢起。
我爱上了潜山,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人。我还没有学会潜山调,但我常饮潜河水,我的喉咙一定会柔软又高亢,我一定可以喊出老徽调,唱出黄梅腔,就像潜山学者程演生说的那样:“皖水上游,山川蕴蓄融浑,民多俊秀,音中宫声,即农人亦多能高歌者,故有清一代产名伶最伙。”
归鸿无迹,多情如我。异乡不孤独……
归鸿无迹,多情如我。异乡不孤独……